P-第29章 老教堂doi (第1/4页)

    

P-第29章 老教堂doi

    回忆线-洋城-2012初夏

    洋城的夏天来得凶猛而黏腻。热风是疯了的鞭子，抽打着街道，也抽打着每一颗在欲望与绝望间摇摆的心。

    石室圣心大教堂沉默地矗立在昏沉的天色里，那口巨大的钟，今天哑了。

    陈渂钦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手指无聊地刮着无名指根部那道褪色戒痕。

    视线空洞地扫过穹顶，数着那些经年累月、层层叠叠凝结的蜡泪，像数着无数凝固的祈祷和无声的叹息。

    教堂内部空旷得令人窒息，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墙壁深处隐约传来、如同垂死脉搏般的回响，提醒着他与这个地方的关系：疏离，冰冷，却又像蛛网般难以挣脱。

    沉重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何家骏闯了进来，他浑身裹挟着室外的燥热与混乱，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眼神。

    浓重的廉价酒精气味、街头小贩的油烟味，混合着他皮鞋上沾染的尘土气息，瞬间冲散了教堂里本就稀薄的、陈腐的圣洁味道。

    “你做咩唔喺外面等我？”

    （为什么不出去等我？）

    何家骏走过一排排空椅，在他面前停下，低头俯视，嘴角带着醉意和玩味的笑容。

    “冇意思。”

    （没意思。）

    陈渂钦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在他脸上短暂停留，随即又落回那扇沉默得如同墓xue入口的木门。声音低沉，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唔喺冇意思，喺唔敢讲。”

    （不是没意思，是不敢说。）

    何家骏的笑意加深，像嗅到了猎物伤口渗出的血腥，精准地捕捉到那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径直坐下，紧挨着陈渂钦，双腿大剌剌地敞开，手指在光滑的木椅扶手上敲击着不成调的节奏。

    笃、笃、笃，敲在陈渂钦紧绷的神经上。

    陈渂钦抿紧嘴唇，不再言语。他太清楚，何家骏看似随意的姿态下，藏着不敢触碰的深渊，而他，不过是深渊边缘一个无力逃离的看客。

    空旷的教堂将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无限放大，形成诡异的回响，仿佛是某个早已结束的荒诞仪式。那缺席的钟声，其空洞感却比任何巨响都更沉重，无声地炸裂在每一道古老石墙的裂缝里。

    “你信唔信神？”

    （你信不信神？）

    何家骏忽然侧过头，灼热的气息喷在陈渂钦耳廓。

    陈渂钦短促地笑了一声，食指重重碾过那圈无物的戒痕。

    “唔信，佢都唔信我。”

    （不信，他也不信我。）

    “咁你喺唔喺觉得，神唔存在，就得我同你？”

    （那你是不是觉得，神不存在，就只剩我和你？）

    何家骏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和力道，按在了陈渂钦紧绷的肩头，身体也随之倾轧过来。

    粗糙的指腹沿着他颈侧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暗红色的抓痕缓慢摩挲，带着刻意的挑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那触感像通了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陈渂钦僵直的大脑。

    “你点解唔识得安静啲？”

    （你为什么就不能安静点？）

    陈渂钦猛地低下头，语气冰冷，试图压下心头那被对方轻易撩拨起的、不合时宜的隐痛。

    “你喺咪真喺咁冷漠？”

    （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冷漠？）

    何家骏的声音贴得更近，几乎咬着他的耳垂。

    “喺，冇错。”

    （是，没错。）

    陈渂钦没有抬头，视线死死钉在地面一块碎裂的、蒙尘的彩绘地砖上，声音空洞得像从墓xue里飘出，

    “我喺冷漠。你唔知我几多次喺心里问过自己，点解咁多次都唔放低你，点解自己咁冇用。”

    （我是冷漠。你不知道我在心里问过自己多少次，为什么这么多次都放不下你，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