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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第6/6页)
是她的母亲——或者说,她对生母的印象早就没有像对弗蕾那样清晰了。她根本就希望过弗蕾才是自己的母亲。 那是在肖娜终于说服弗蕾一起回到德玛西亚之后,在边境追击野兽的时候,被一只猛地窜出来的巨蜥兽咬伤了脚掌。弗蕾把她背回了庄园,大概是因为伤口感染,她发了一整夜高烧,第二天才能勉强起身。一直带在身边的十字弩被弗蕾没收,脚掌也被绷带缠得严丝合缝,连脚趾都不能移动分毫,这让急着继续训练的肖娜十分懊丧。 “只是脚受伤而已,我的手还可以动啊!”年轻的肖娜单脚蹦到弗蕾的房间,“您快把弩给我吧,我还可以去后院打打靶子呢!” 然而弗蕾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木针和粗棉线:“不要小看脚上的伤。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在弗雷尔卓德,一根扎进爪子的木刺都有可能废掉一匹原本健康的巨狼,一旦脚上伤口溃烂,就算是头狼也会马上被狼群里的同类吃掉。” “那您把长矛给我,我可以在屋子里……” “长矛也不行,你给我好好回房间休息,还是说你希望我坐到你床边去织这个?”弗蕾皱起眉,举了举手中的活计,“你要多长我就能织多长。” 肖娜沮丧地盯着老萨满手里的针线活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拍门框:“那我可以画画吗?” 弗蕾手里攥着那块勾了一半的布,望着肖娜像变魔术一样从屋里搬出一套木架和画材,最让人惊讶的是,画材里的那套颜料居然都是新鲜且柔软的。弗蕾这才知道,原来肖娜在屋里闷不做声的时候,有时是在偷偷画画;但她也不知道,这早就不是肖娜第一次画自己了。小女孩在写字台最下面的抽屉里藏了一个本子,本子上画满了不同角度和神态的弗蕾。她把画架支在弗蕾面前,装模作样地用笔对着弗蕾的脸,然而在作画的过程中,因为弗蕾一直盯着她画架的方向,她根本就没能,也不敢太久地盯着弗蕾的脸,但只需要短促而贪婪的几眼,就足够她在脑海里拼出那张脸所有细节。 虽然一动不动地坐一下午让老萨满的后背又僵又痛,但当肖娜把半天的成果取下来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僵硬的背疼一下就被惊喜冲淡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弗蕾笑弯了眼,“我见别的画师画人头,都是盯着人的脸画的,你根本都没看我几次,怎么画得那么像呢?” 怎么画得那么像呢?换到现在,薇恩早就无法记得那幅画作到底与弗蕾原本的容貌有多少相似了。留到现在的弗蕾的画像,应该也只剩了这一张。弗蕾走后,薇恩独自回到庄园,找了整个别墅里最坚固的一把锁,锁住了这间曾经属于弗蕾——属于弗蕾和肖娜两个人的卧室,然后从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那个画满弗蕾的本子,与一些其他的杂物一起,堆在后院那个她花了两天挖出的土坑中,连带着刻在记忆中的弗蕾的样子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她是我从前的导师,”薇恩悄悄地从回忆里抽身出来,“但她已经不在了。我母亲比她走得更早,我倒希望她是我的母亲。” 听她这样回答,拉克丝极其轻微地“啊”了一声。神情在刹那间变得仿佛比薇恩自己还要难过。她把弗蕾的画像捧高了些,用袖子仔细擦去两面的积灰,又呆呆地看了许久,而后表情庄重地把相框摆回矮橱正中央。她双手合十,轻轻闭上双眼,薇恩安静地站在一旁,望着拉克丝念完那句祷言后转向自己:“对不起,我很遗憾听到这个……她看起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薇恩不置可否地咧了一下嘴角。或许是年头已经过去了太久,她意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在拉克丝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与此相反,一股莫名的想把这一切全部倾倒出来的冲动开始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但她还是躲开拉克丝欲言又止的眼神,重新看向矮橱上弗蕾的画像,虽然那头灰白的发辫和北地蛮族的衣装被她描绘得相当精准,但一时间她居然分辨不出自己画的究竟是弗蕾,还是自己的母亲,还是——薇恩强制中断了这些混乱的思绪,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拉克丝的后背,迈到矮橱的另一头,把那一叠写着委托的牛皮纸重新抓回手里。 “我也有过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她教了我很多……虽然最后也下落不明了。” “如果能有你这么灵巧的手……我也好想把她画下来。” 经过拉克丝背后的时候,薇恩听到她像是祈祷般小声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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